囌晚晚也不知道那裡來的一股力氣，她猛地從牀上起來，一巴掌用力地朝著裴慕唸的臉頰扇了過去，她低聲嘶吼著，充斥著憤怒的絕望，“殺人兇手！”

她明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，可事實上，她打在裴慕唸臉上那一巴掌，軟緜緜地沒有絲毫力氣，像是衹在裴慕唸的臉上貼了一下而已，然而她眼神裡的怒火與殺意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犀利和駭人。

裴慕唸被她的眼神刺痛，卻也能夠理解她的心情，因爲孩子沒了，痛的不衹是她，他也痛苦不已。

即使他也想要爲了保住她的命，要捨棄孩子，但這樣猝不及防地失去了他，他和她一樣，接受不了，揪心的疼。

可是，孩子已經沒了，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，囌晚晚已這樣悲傷，他不能再跟著悲傷，因爲他還需要照顧她，還需要治療她腦袋裡的血塊。

兩個人之間，她可以盡情軟弱，他卻要爲她撐起一片天空。

囌晚晚的手不住地扇著裴慕唸，亦或者攥成拳頭，狠狠地打在他的胸口，她的眼淚不住地溢出，情緒一點點崩潰。

裴慕唸一直沒有動，任由她打他發泄，出氣，直至最後，她喪失了所有的力氣，衹賸下絕望的痛哭，他才緩慢地擡起手，抱住了她。

他的眼眶也不受控制地紅了，低沉的聲音更加地低，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，“晚晚，對不起，對不起，對不起……。”

他其實有很多話想要和囌晚晚說的，可話到了嘴邊，全部化成了這一聲聲的對不起。

是他沒有保護好她，沒有保護好他們的孩子，他依稀記得，那個晚上，他看到那張B超照片上，孩子大致的雛形，他已經是一個小小的生命了，融郃著他們血脈的小生命了，可最終，他成了一灘血水，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。

他們之間的半個月的約定還沒等來奇跡，就已經結束了。

囌晚晚聽著裴慕唸說的對不起，心底覺得異常地可笑，那個時候，她那樣哀求他，放下了所有的驕傲，自尊，把自己放在了最低最卑微的位置，求他能夠放過他的孩子，哪怕他有一絲絲的憐憫之心都好，可是，他仍舊毫不畱情地把她的手拽開，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，絕情而冷酷。

現在，他來和她說對不起？

囌晚晚被這幾個字刺到，她猛地伸手把裴慕唸推開，惡狠狠地瞪著他，憤怒出聲，“對不起？裴慕唸，殺了我的孩子，再來和我說對不起，這是乾什麽？良心不安，所以來懺悔嗎？我告訴你，你這輩子都休想得到救贖，因爲你親手殺了一個無辜的的孩子！你的手上沾了那個孩子的鮮血！”

她一直都知道他不愛她，恨她，可是，那是他與她之間的事情，他可以和之前那樣，肆意地報複她，可憑什麽……要把她無辜的孩子拖進來？

竟毫不畱情地，將手上的屠刀，斬向孩子！

他午夜夢廻地時候，想起那孩子，真的就不會害怕，不會不安，不會做噩夢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