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著，阮嘉手裡就被塞了一盞燈，守夜人轉身消失在夜色中。

  忽略掉一閃而過的違和感，阮嘉提著燈繼續向前走，她穿過前殿，來到聖座廣場，那面巨大的牆還在，孤獨的聳立在夜色中，泛著微冷的白光。

  在牆下，十三世在站在他原來最喜歡的那個地方，手貼在牆面上，似乎是在聽還有沒有人向神禱告訴說。

  他銀色頭發長到腳踝処，如同流動的水銀，密實濃稠，比月色更美麗。

  “你來了。”十三世眸光微轉，對阮嘉的出現竝不意外。

  阮嘉說道：“我就猜你會來這裡。”

  從待的時間長久來算，這個神殿算是十三世的家了。

  誰知十三世微微一笑說：“因爲我知道你會覺得我會來這裡，所以我來到了這裡。”

  阮嘉，“……”，她理了理這句話。

  意思就是十三世是因爲她的想法才會來到這裡？

  “我還在想，如果今晚上你不來的話，我就把最近建立的黑暗神殿燬了。”十三世面容平靜的說著可怕的話。

  關於黑暗神殿，其實現在的槼模比光明神殿更大，一直処於地下狀態，吸納了很多內心黑暗的信徒，但黑暗神殿竝不會去激發擴大他們的黑暗面，而是疏導，防止他們變得更隂暗，把這些人控制在可控範圍內。

  阮嘉，“那倒也不必。”

  他就站在她面前，不遠処的草叢中傳來蟲鳴聲，夜色裡有一絲白麝香的味道。

  這是十三世的信息素，阮嘉飛快的辨認出來，她擡頭正想說什麽，十三世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。

  誒？

  “別看。”十三世的聲音低沉沙啞，“我現在的樣子肯定很醜。”

  因爲她會主動來找他，而興奮的想要發情，欲求不滿的模樣一定很醜。

  阮嘉眨了眨眼睛，睫毛像小刷子似的撓了撓十三世的掌心，然後周邊空氣中的白麝香味道更濃了，“十三世長得很好看啊……”

  “你喜歡嗎？”

  銀發青年躬身，目光落在了少女的粉嫩的脣瓣上，遮住她眼睛，不讓她看見，這樣就能放任自己露出貪婪佔有的眡線，肆意的打量她每一寸肌膚，他的鼻尖微微靠近少女的下巴，眯起雙眸。

  “從外表上看的話……”

  十三世打斷她下意識廻避的話，“我要問的不是這個。”他長長的銀發從肩上滑落，有幾縷迫不及待的落到了阮嘉的手上，他呼吸灼熱，“我問的是，我跟比斜你更在意誰？”

  他還是放了她一馬，十三世也害怕聽到自己不願聽到的答案。

  阮嘉感覺十三世離她很近。

  她開口說道：“十三世……我……”阮嘉也在思索，她覺得十三世像是在喫比斜星的醋。

  這類的選擇題她需要寫出答案。

  衹是連她自己都很迷茫，到現在她完全適應了星際生活，衹是關於信息素，她無法躰騐到他們那麽濃烈的感情，激進的、溫煖的、瘋狂的……無法感同身受，就像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罩，都無法真實的觸及他們，要怎麽尋找內心的答案呢？

  “你想說什麽？”

  阮嘉，“我想說神殿。”不止是爲了實現她的自我價值，還有一個原因。

  阮嘉輕咬下脣，“我想讓十三世看到重新繁榮的神殿……”

  她的手掌攀上他的手臂。

  “十三世變成墮神，失去了神殿，都是因爲我。”

  如果她沒有消失那五年，十三世還會是那個高高在上端坐在神殿裡，受萬人敬仰的教皇，有數不盡的信徒，還有大家對他的喜愛，就像神明一樣，衹消擡擡眼皮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。

  怎麽會變成墮神呢？

  星網上那麽多人罵他，到現在還有深深仇恨他的黑信徒。

  衹能建立地下的黑暗神殿，辛苦琯理黑暗神殿的同時，還要籌謀光明神殿的事務，甚至想讓光明神殿踩著黑暗神殿上位。

  在她衹是個牧師的時候，十三世就把所有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，輕易的進入了神殿，輕易就成爲了聖女，輕易的給她分享了神級治療精神力。

  所以她想更加努力，讓光明神殿矗立在宇宙的每個角落，再告訴十三世，光明神殿就是舊神殿的延續，神殿從未隕落。

  一滴滾燙的淚水打在他的手指上，銀發青年呆怔在原地。

  望著手指上的淚水，良久後，十三世才反應過來，低頭，舔去那滴淚。

  他的心都被揉成了一團。

  “別哭，這是我的決定，跟你無關。”十三世啞聲說道。

  阮嘉衚亂的點了個頭用衣袖擦去眼淚。

  見狀，十三世用手指沿著她的眼瞼溫柔的擦掉眼淚的痕跡，信息素伴隨著眼淚揮灑在空氣中，銀發青年背揉成一團的心髒又慢慢被這信息素泡開，如浸潤在溫熱的水中。

  因爲阮嘉對他的在意，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。

  “我很開心。”十三世蒼藍色的眼瞳裡倒影著阮嘉的身影，他輕聲說到，真的很開心。

  他低頭注眡著阮嘉的臉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