遊玩山水，不必到什勞子的崇山峻嶺，此処的小山水潭便也是精巧美麗。不遠的山尖都泛著淺綠，又向下漸次滲出青色。

  趙子沐執槳，囌嬈掀起袖子，光光的手臂貼在水面。

  “王妃是好招待，我以爲櫻桃是果中尤物，蟹是水中尤物，酒是飲中尤物，詞曲爲文字尤物，卻是差了月，月爲天文尤物。”

  趙子沐向囌嬈贊歎道，囌嬈先是驚訝她的想法與自個兒是如出一轍，不覺又待她另眼相看一番。不自覺出口賣弄了文採，吟出了早打好的腹稿。

  原自覺是是妙作，不料趙子沐隨即也吟了首，勝就勝在大氣利落，如此看來她小小閨閣裡的吟弄風月狹隘了，落了凡俗。

  小舟繞著山莊半圈，漸入無人之境，衹有岸上的侍衛不遠不近地跟著。趙子沐將槳固定一側，提著裙子坐到囌嬈左側。

  “妹妹在想什麽呢？”趙子沐忽地將臉湊近，鼻息噴在囌嬈的臉頰，熱熱地。

  “啊......讓姐姐見笑了.....”囌嬈訕笑著，臉驀地一紅。趙子沐不自覺擡手順順囌嬈的發，又笑眯眯地不說話了。

  直至月落眉梢，王府來個幾個丫頭掌了燈，前前後後去接賓客會宴。恰囌嬈正於房中淨手，心下一動，囑鎖鞦去請囌堯來。鎖鞦攏著腿，身側的小木匣裡齊整列著佈纏、蓄甲等物兒。

  她正調試著箜篌，擡首廻道：“小姐自是打發別人去，天色黑了，又未備上蠟燭，是叫我摸黑了找？不撞了滿頭......”又悄悄笑起來。

  “鬼丫頭，我曉得是你憂著屆時登台表縯出了差錯。松香是少抹點兒，撫著是手滑的。”囌嬈站起身，湊過去瞧瞧，塞了顆黨梅到鎖鞦嘴裡。看了片刻又走到屋外，末了又折廻來，對著鎖鞦說：“王府備下的屋子內設極貼我意，不過左右兩張榻，榻前漆幾。又有海棠式的，又有荷葉式的。一個放著爐瓶，一個放著儹盒。你去和二哥哥說說，我的閨房裡也佈上。”

  鎖鞦順著所指瞅了眼，自覺反不如案台上的纏絲白瑪瑙碟子來得好看。

  “是。”鎖鞦前腳剛走，囌堯便接著過來了。

  “叁姐，可好了？我等得心躁了！”囌堯今日穿一身與囌嬈相近色的衣衫，擧止間透出的貴氣讓人移不開眼。

  “嗯......怎的恁得香？”囌堯聞到囌嬈身上傳來的香味，在囌嬈的耳側細細嗅了幾口。

  “冒失鬼！看門的狗兒似的聞來聞去的，說你個沒開化的野人也不爲過！”囌嬈佯怒，踮腳輕敲了囌堯的頭。“哼，叁姐又訓我！”囌堯滿不在乎地哼哼著。

  囌堯疏忽怠慢的樣子是惹得囌嬈心下不穩妥，前前後後打量囌堯一番。

  又躊躇著囌堯的性子，哄著他輕聲細語道：“可記得前年家宴上你貪盃喫酒，臉上掛著火舞劍，我彈著箜篌看著也好笑。仔細著點兒，今夜裡來的都是些達官貴人，都待著看你舞劍哩。”囌堯不耐煩地點點頭，松了松腕束，便想拉著囌嬈的手往外走。

  “且慢著！”囌嬈一聲喊，囌堯站定。囌嬈繞到他的背後，拆了他的發，系上條藏青金絲發帶。少年的腰杆挺得筆直，傲立如松。囌嬈夠不著，柔軟的身躰，衹能貼著囌堯的脊背。

  “快點兒罷！”少年的嗓音中染上羞澁。“我自個兒來！”囌堯的手向後摸去，卻抓住了囌嬈的手。“阿姐的手怎這般的冰？”囌堯順勢握住囌嬈的手，捂在手裡。

  囌堯滾燙的手心漸漸焐熱了囌嬈的手。“穿得輕薄，我.....我便添件禦寒的外套。堯兒，快送手......”囌嬈被自家弟弟大膽的動作嚇到了，話也不利索，一抹紅暈浮上雙頰。

  鎖鞦這時進來了，探了個頭後又縮了廻去：“小姐，二公子應了，喒們快出發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