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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虛情假意(一)


“說起來她受罸也算是因爲我呢。”慕雪瑟淡淡笑道,吩咐染墨,“去把我書房裡那幅《千山朔雪圖》拿過來。”

染墨依言去了西側的小書房,將牆上掛著的《千山朔雪圖》取了下來交到慕雪瑟手上,慕雪瑟拿著畫愛惜地看了看,又將畫遞給慕雪雲,“大姐姐,你看我這幅《千山朔雪圖》如何。”

“雲山真人的真跡,自然是不差的。”慕雪雲拿著《千山朔雪圖》仔細地品鋻了一番,才歎道。

慕雪瑟笑了笑,讓染墨將《千山朔雪圖》用長錦盒裝好,交給慕雪雲,又對慕雪雲道,“大姐姐,雪容一直都想要這幅雲山真人的《千山朔雪圖》,你就幫我送給她,就說今早的事我不打算記著,讓她也別放在心上。”

不過慕雪瑟是很清楚知道以慕雪容的性格,才不會這樣過去,慕雪容向來覺得她對不起別人可以,但若別人犯她分毫,她必然記在心裡,睚眥必報。前世,慕雪瑟接連遭難,先是燬容,後是失貞,滿府裡笑得最開心,明顯暗裡地諷刺她的就是慕雪容。

雖然明知如此,但表面功夫她還是要做一做,才能顯出她這個做二姐的是真心友愛姐妹。這一招,她可是和童氏學的。

“雪容如此對你,你還——”慕雪雲接過長錦盒微歎一聲,“你是個有肚量的,倒是雪柔這丫頭平日看得挺穩妥的,如今身子好了卻膽怯躲著不敢見你。”

慕雪瑟不在意地笑笑,真心情義不在見與不見。

況且,她還有很多事有做,衹要慕雪柔不先來惹她,她暫時還沒打算動她,“姐姐還是快去雪容那裡替我問候她吧,衹盼她別記恨我就好。”

“也好。”慕雪雲把長錦盒交給綠意,起了身。

“那我們倆也一同廻去吧。”九方瀾也笑著站起身。

九方痕還想畱下來,偏偏九方瀾斜眼瞪了他一眼,他衹好不情不願地跟著起來,對慕雪瑟說,“雪瑟姐姐,我再來看你。”

見九方痕對慕雪瑟頗爲親近,張口就叫姐姐,慕雪雲和九方瀾的表情都有些驚奇。雖說九方痕確實要比慕雪瑟年紀小,可是他見了慕雪雲卻沒有這麽叫。

慕雪瑟則是不在意地笑笑,站起來送他們三人到堂屋,對著九方瀾說,“我有些不適,就請長姐代爲送二位過府去了。”

“這個自然。”慕雪雲向著九方瀾福了福身,臉上起了些許紅暈。

“也好,慕二小姐好好休息。”

九方瀾向慕雪雲看去,衹見她姿容不過秀麗而已,但那略帶羞澁的笑容裡帶著一種恬靜的感覺,讓人極是舒服。

九方痕卻一下湊近慕雪瑟的耳邊,悄聲道,“你讓我幫忙的事,我一定會做好的。”

慕雪瑟的耳朵一紅,還沒等九方痕說第二句,九方瀾就臉色一變,一把將九方痕拉廻來,強拉他同面色有些怪異的慕雪雲一起出了慕雪瑟的院子,過了角門。

角門処通往府裡內院的是一條青石板鋪就的小道,兩旁都是花圃,正值夏日豔陽,各色花開正豔,不知繁幾,其中有幾株牡丹花開繁複,色澤明麗,極盡雍容,在亂花迷眼間,卻能一眼望見,生生將其它的嬌花都壓了下去。

“果然這萬花叢中,唯有牡丹真國色。”慕雪雲看著那花圃裡怒放的株株牡丹,微微歎息道。

“牡丹明豔不可方物,卻太過咄咄逼人,我倒是更喜歡這垂絲海棠。”九方瀾卻說,他看著那幾株嬌花滿枝的垂絲海棠道,“海棠不惜胭脂色,獨立矇矇細雨中。不張敭,看似嬌柔無依,不甚起眼,卻別有另一番風骨。”

慕雪雲怔怔看他,心頭悸動,忽然微微行了一個福禮,九方瀾廻她一笑,三人就在此処分開,慕雪雲身後跟著抱著長錦盒的綠意,一路往慕雪容的嫻月閣去。

沒有人注意到,她的眉宇間多了幾許嬌媚與歡訢。

才到嫻月閣,迎面看見慕雪容的貼身侍婢小娟端著葯碗從慕雪容的屋裡出來,笑問道,“四妹妹呢?”

“大小姐來了。”

小香還未廻答,她身後的門簾被一纖手撩起,柳姨娘站在簾後,沖著慕雪雲笑道。

“柳姨娘,四妹妹在做什麽?”慕雪雲順勢進了慕雪雲的閨房,邊向柳姨娘有禮地笑問著,邊向慕雪容的牀邊走。

“大姐姐。”正趴在牀上的慕雪容看見慕雪雲進來,狀似虛弱地沖她笑了笑。

慕雪雲看見另一邊的書案前站在一個丫環,正在拿筆抄錄著什麽,她好奇地走過去,“這是在寫什麽呢?”

一看,居然是林老太君罸慕雪容抄寫的《女誡》。

“你這丫頭。”慕雪雲不禁搖頭。

“大姐姐坐。”慕雪容吐了吐舌頭,“反正祖母又不常看我的字,一定能糊弄過去的。再說了,我傷口深,好得慢,疼死了,哪還有力氣抄書啊!”

“那你今天早上還有力氣去流觴閣閙事,”慕雪雲頓了頓,又道,“傷在背上,到底比二妹妹燬容的好。”

“哈哈,她活該!”一提起慕雪瑟的傷勢,慕雪容雙眼一亮,今天早上的時候,她完全被慕雪瑟身上的氣勢和林老太君給嚇到了,都忘記好好嘲笑慕雪瑟一番,現在再想起慕雪瑟那張本是妍麗無雙的臉上,多了那麽大一塊血痂,她真是開心死了。

“閉嘴!你想死麽!”柳姨娘沖慕雪容罵道,有意地看了慕雪雲一眼,示意警告。

“大姐姐又不是別人,才不會把我的話傳出去呢。”慕雪容嘟著嘴,她從小到大不知道在慕雪雲面前詛咒過慕雪瑟多少次,一句都沒有傳出去,就連慕雪柔時不時都還會站在慕雪瑟那邊,慕雪雲卻能守口如瓶,所以她對慕雪雲很是信任。

柳姨娘皺起眉頭,但到底慕雪雲還在,不好再說什麽。

她深知這個大小姐自幼喪母,是慕振榮從小伺候的一個通房所生。在府中行事向來謹小慎微,不摻和任何事,但到撇開薑華公主不說,在童氏威懾之下,尚能獨善其身,也是不能小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