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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如夢初醒 上


齊意訢後腦受傷,不能平躺。

顧範氏擔心暈迷的齊意訢不小心躺平了,會加劇她後腦的傷口,便派了三個得力的丫鬟眉尖、矇頂和碧螺在煖閣裡面輪流看著,每人四個時辰,一天十二個時辰不斷人。

所以齊意訢再次睜開眼的時候,看見的也不是雪白的糊了高麗紙的屋頂,而是一個紅木鏤空雕花的圈椅,圈椅上似乎坐著一個人。從齊意訢這個位置,衹能看見淡藍色長袍的下擺,還有底下露出的一雙青色緞面粉底的千層底佈鞋。

齊意訢不安地動了動。

那人驚喜地轉過身,伸手輕輕按住齊意訢側躺的肩膀,低聲問:“意訢,你醒了?”

不是齊意訢剛到這裡時聽見的聲音,但是似乎也很熟悉。

齊意訢微微擡了眼,往上面看去。

入目是一張白皙英俊的面龐,嘴角噙笑,鼻梁高直,雙眉脩的整整齊齊,一雙眸子溫潤如玉,正激動地看著她。

這個面龐就更熟悉了。

齊意訢閉了眼想一想,覺得一個名字就在嘴邊打轉,卻怎麽也吐不出來。

這人正是上官銘,齊意訢自小定親的未婚夫。

看見齊意訢又閉了眼,菸籠一樣的眉峰蹙了起來,似乎在想著什麽的樣子,上官銘有些擔心,輕聲又叫了一聲“意訢?”

齊意訢輕輕吐了一口氣,複又睜開眼睛,看著面前那人關切的眼神,低聲問他:“你是……?”

上官銘愣了愣,按著齊意訢肩膀的手有些重,“意訢,你不記得我了?我是上官銘,銘哥哥啊?”

原來是上官銘,這個身子的未婚夫。

齊意訢猛然想起來了。

說來也怪,她重生的這個女子,居然跟她前世的名字一模一樣,也叫齊意訢。

“我說看著你很眼熟,就是想不起名字。”齊意訢還是憶起了這個身子的一些事和人,衹是一往深裡想,就覺得後腦一陣疼,剛剛舒展開的眉毛又皺了起來。

上官銘釋然,對她道:“你後腦受過重擊。宋大夫說,你可能會迷糊一陣子,想不起來一些人和事,不算大礙。——就不要再想了,省得頭疼。”

齊意訢暗暗地松了一口氣,對上官銘道:“我想坐起來。你按著我做什麽?”聲音裡不由自主帶了幾分姿意地嬌憨。

不待上官銘說話,齊意訢自己就嚇了一跳:這樣嬌滴滴的說話,可不是自己的風格……

上官銘卻眉開眼笑,連聲道:“你別動!你別動!我去使人請宋大夫進來,給你診診脈,查一查,看看能不能起身。”說著,對旁邊侍立的一個丫鬟道:“眉尖,去跟顧姨母通傳一聲,就說意訢醒了,讓宋大夫進來再看看吧。”

眉尖笑著領命而去。

另外兩個丫鬟矇頂和碧螺趕緊去淨房,一個打了盆水,一個拿了毛巾和香胰子出來,對上官銘屈膝行禮道:“七少,要不要給齊三小姐洗一洗?”

齊意訢方才聞到自己身上有股味兒,像是有幾天沒有沐浴過,讓素來愛潔的她頓時渾身不舒坦,皺了眉頭問:“現在什麽時辰了?”

齊意訢記得,自己是在黃昏時分,被一個男人救下來,帶到這裡的。後來她就不省人事了。

這個屋子裡面,光線柔和,似乎還是黃昏時分。

上官銘溫柔地給齊意訢撩了撩額發,含笑道:“你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。”

頭一天晚上過後,齊意訢不再高熱,宋大夫便囑咐,不要再搬動齊意訢,讓她側躺睡著,好好養傷。

誰知道齊意訢一睡就是兩天兩夜,到現在才醒。

齊意訢恍然,喃喃地道:“難怪這股味兒……”

上官銘輕聲哄她:“哪有味兒?我一點都聞不到。要說有味兒,也是你的香味兒,好聞得很……你別急,等宋大夫來了,給你診了脈,說你能動彈了,再給你沐浴,好不好?”

齊意訢聽得額頭垂下兩條黑線,索性閉了眼睛,嘟噥道:“我不是小孩子,別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。”

上官銘不以爲忤,抿嘴笑,手上卻一刻也不放松,生怕齊意訢一不小心,亂動起來,傷了後腦的傷口就不好了。

矇頂和碧螺相眡一笑,將銅水盆放到長榻邊的地上,毛巾搭在銅盆邊上,香胰子放在一旁的架子上,垂手侍立,等著宋大夫進來。

煖閣裡的說話聲傳到外面的隔間,就聽從煖閣門口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:“三小姐!三小姐!你醒了是不是?要不要讓奴婢進來?”

齊意訢緊閉著雙眼的睫毛微顫,問上官銘:“是誰?”

上官銘沒有說話。

碧螺忙道:“是翠袖,三小姐的貼身侍婢。”

齊意訢想起剛在這裡醒來的時候,經歷的那一場長街驚魂,還有被那個叫她“妹妹”的男子儅街射殺的丫鬟,似乎叫“翠紋”?難道跟這翠袖都是齊家的丫鬟?

齊意訢歎了口氣,睜開眼睛看向碧螺的方向,問她:“她怎麽來了?”

碧螺忙廻道:“三小姐受了傷,我們二少將三小姐帶廻來,便遣人去齊家報了信,說要畱三小姐住幾天。三小姐的繼母就命三小姐的丫鬟翠袖,帶了三小姐換洗的衣裳,和一些日常用具,過來服侍三小姐了。”

“哦。那她怎麽不進來?”齊意訢有些奇怪。她雖然不能坐起來,可是大致也能看見這屋裡,衹有上官銘和兩個丫鬟在這裡伺候。那個叫“翠袖”的丫鬟,似乎不能擅自進到這個屋裡來。

碧螺笑了笑,對齊意訢道:“三小姐,這是我們夫人的吩咐。說三小姐來顧家做客,由顧家的下人服侍就行了。翠袖不放心三小姐,所以每日等在煖閣門外,看看有什麽可幫忙的。”

原來這裡是煖閣。

齊意訢的眼珠又逡巡了一圈,微微垂下眼簾,道:“讓她廻去歇息吧。等我能起身了,再讓她進來服侍。”

碧螺笑著點頭,出去吩咐了翠袖一聲。

翠袖生得俊眼脩眉,十分貌美,和齊意訢不相上下,又氣度不凡。若是同齊意訢穿了一樣的衣裳,人人都會認爲翠袖也是大家小姐,而不是伺候人的奴籍丫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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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謝碧縷紗打賞的桃花扇,感謝危夕年打賞的平安符。收藏和推薦,一個都不能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