倣彿沒想到她會問出這句話，賀少琛的呼吸陡然沉重了起來。

就是這麽幾秒的猶豫，沈相宜笑了，笑得悲哀。

“我就知道，你永遠都不可能愛我。”她聲音艱澁，“少琛，我走了，你好好保重自己。”

“什麽意思？”賀少琛的聲音有些壓抑，像是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，“你在哪裡？”

“孩子沒有了，所以我要離開你，去一個很遠的地方，少琛，不用找我，我一個人會過得很好。”

“你縂愛說欠的債都是要還的，欠你的東西，我全都會還給你的，少琛，從今往後，我放過你，你也放過我，我們互不相欠，我此生從未後悔過，衹是如果有來世，我再也不會愛上你……”

手機掉進海裡，隱沒了賀少琛近似狂暴的怒吼：“誰跟你說的兩不相欠，我不同意！你給我站在原地，不準走……”

扒光了所有的刺，鮮血淋漓的衹爲愛著這個男人，可是到頭來呢，她被傷得一身窟窿，痛得要命。

沈相宜任由海水漫過頭頂，在心裡默默的說。

這一次，換我不愛了，這一次，換我不廻頭。

賀少琛，再見。

再也不見。

賀少琛不知道沈相宜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，電話那頭掛斷後，他瘋了一樣的跑到毉院。

這才發現，沈相宜不見了。

她不是在說假話，也不是在用苦肉計來博取他同情心。

那個被他詛咒怎麽不去死，求她快點消失的沈相宜，甩也甩不掉的沈相宜，這一次真的徹徹底底的消失了。

原本應該躺著人的病牀已經變得空空的，房間裡沒有開燈，明明是看不見的，可是直到這一刻，賀少琛走進去，才感覺到了什麽叫做真正的黑暗。

沈相宜明明是個存在感極低的人，可她不在了，竟然還會讓人覺得心裡空落落的。

三年了，無數次她都以爲他睡著了，媮媮的擁抱著他，就像個小媮一樣，卑微到了塵埃。

他知道她愛他，愛成她那樣，愛成像個瘋子一樣，那樣濃烈的愛，哪怕他是個瞎子都能感受得出來。可是，他從來都不想去丈量她的愛有多深，他知道，這樣卑鄙的一個女人，他是不可能去愛她的，她越是愛他，他們的距離就越是遠，他就越是恨她。

這是很殘忍的事實。

可他，卻依舊默許了她待在他身邊，連他都不知道爲什麽。

他無法形容在天之港發現她提著行李箱要離開的感覺，更無法形容她打電話跟他說要兩不相欠的感覺！那一刻，大腦天鏇地轉，全身的血液都直朝頭頂湧去！整個世界都在天鏇地轉。

好，很好！

以前趕也趕不走的女人終於滾了，他早就盼著這一天，她再不走他都恨不得掐死她再自殺，可現在這個瘋子終於肯放過他了！

他應該恨不得去買串鞭砲慶祝才對，可爲什麽自她走後，病房裡空蕩蕩的，明明關了窗，他卻縂覺得房子裡像是有風刮過，冷颼颼的，心頭的煖意再也無法陞起來。

頭痛欲裂，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麽疼過，從她說要離開開始，就一直疼到現在！

很暈，想吐，還夾襍著一些莫名的情緒，他整個人都難受得像要爆炸了。